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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可是我自己会系啊!”
“我还是会帮你系。”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想对你好。”
送走了张小京,房间变得冷冷清清。外面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在响,我打开电视机,恒久不变的春节晚会。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慌乱的局面,干什么都在加快速度,尤其是看表的频率。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可是我又不太确定自己想干什么去。终于我明白我想干什么了,我一把拉开了单元门,跑了出去。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不可救药。没关系。如果只有一个疯子才有春节晚上跑步的特权,那么就让我疯掉好了。
路上只有几个出来放鞭炮烟花的人,至于出租车,它们全都停在路边,我真想跑过去砸开一辆开着跑掉,可惜我干不来。
我跑一会儿,走一会儿,再跑一会儿,还要时刻注意会不会有车过来。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日子,连贼都休息了,我什么都遇不到!街上放鞭炮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知道那个时刻就快到了!我脱了防寒服拿在手里,没命地跑,没命地跑,没命地跑……跑!
耳朵快被震聋了,我已经没有力气敲门了,我就这么跑过来的,要是早有这气魄都可以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了。手扶在墙上,猫着腰喘气。幸好我有手机不离身的习惯,掏出来按下数字,对着电话只说了两个字――开门。
门开了。我听见外边的鞭炮更响了,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老安一把抱起我,用脚踹上门,我听见电视里那些傻妞傻小子正在倒计时,“5、4、3、2、1!啊!……过年啦!新年快乐!”
老安说我浑身冒热气,像刚出锅的包子,像刚从天上下凡的仙女。我想告诉他,我是南北,他的南北!但是,啊,你应该知道,我用了1小时35分钟跑了整整23公里!从我家到他家,从南极到北极,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我说不出话了。
鞭炮声停息的时候,我说:“你看!新年的第一秒是我和你一起过的,以后我们要在一起过每一分每一秒。”
老安含着泪说:“好!”
转天,他没有醒来。
世界并不是砰的一声就结束的,它将在抽抽噎噎的呜咽中结束。
――T. S. 艾略特
日子很好,一切即将步入正轨。如果老安可以在大年初一顺利醒来的话,我想日子真的就这样过下去了。我会和张小京走入婚姻,过几年生个孩子,注意力从工作、爱情转到那个小人儿身上,30岁之后可能自己和丈夫都有了外遇,不离婚的话就和他在一张床躺一辈子,做着不一样的梦……
送老安去医院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我曾经有过的一个小梦想――和一个我爱的人,在圣诞节的夜晚开着车上高速公路,打开车灯停在路边,然后在车里做爱。那感觉一定棒极了!如果老安病好了,我就要和他一起去实现这个梦想,那样的夜晚,我们会是彼此的最棒的圣诞礼物。这个想法把我自己激动坏了,恨不得老安马上醒过来,让他夸夸我是多么的有创意,这一切是多么值得憧憬!可他睡着,呼吸很弱……
老安被安排在一个四人病房,没有其他病人,全都回家过年了。老安刚刚脱离危险还没有醒,吸着氧气打着点滴。我非常不愿意用“可怜”来形容他,可我看着他躺在那里,好久没剪过没染过的头发黑白参半,脸瘦得像鱼一样眼睛几乎跑到两侧,床头柜上一束鲜花都没有,身边一个亲人都不在时,我脑子里闪现的只有这两个字――可怜。我一直对他肆无忌惮地撒娇发脾气,让他包容我的一切,让他无条件地体谅我,为我付出一切,我竟从来都没想过他是一个癌症病人,他离死亡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
医生说老安的呼吸系统衰竭,还有一些别的并发症。做过癌症切除手术5年以后是复发高峰,言外之意这很正常。至于还可以维持多久,除了该注意的注意,该避免的避免之外,没人可以说得准。也许5年,也许10年,也许一辈子,也许就是明天。但如果不注意的话,按照惯例推测多则半年,少则一个月。我急了,医生说的全是废话,这种话连我不是医生的人都会说,何必问他?于是我很干脆地问他,老安还能活多久。医生看了看我说:“像他这样不注意自己身体的人,也就三个月了。”我被击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该走了,连谢都没谢一声。
医院外有现成的鲜花篮,我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