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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烈地打断了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为了江学廷杀了我的孩子!”
眼泪从她的眼眸里乱珠一样地往下抛,她显然激动起来,两腮烧得通红通红的,她看到他脸上愤恨的嘲讽,她费力地呼吸着说:“你不能这么折磨我,我没这样想过!”
他怒不可遏,“可你这样做了!”
她的手指哆嗦着,唇角扬起一个凄婉的弧度,她知道她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她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地痛楚,她真的绝望了,只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放开我。”
他定在那里,混乱激动地喘息着,但终于还是慢慢地放开手去,就在他放开她的一刹那,她却拚尽全力从床上挣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阳台。
落地窗骤然被她推开,冰冷的雨丝扑面而来,她单薄的身体几乎瞬间就被那阴冷的风吹了回来,她顶着风往外冲,就要往下跳,她要让他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她情愿跟这个孩子一起死!
她的肩膀骤然一紧,是他一把就将她拽了回来,她使劲地往外挣,他真的怒到癫狂,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她虚软的身体随着那一巴掌倒了下去,寂静无声地跌落在地毯上,嘴角沁出鲜红的血丝,再也动弹不得了。
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冷冷的雨丝直扫进来,两扇落地窗大开着,厚重的窗帘都随着风飞了起来,她蜷缩在地上,犹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地抖着,她已经被折腾到了极限,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了半点生气。
那房间里寂静得仿佛一切都死去了,只有窗外的风雨声一波波地过来,浓重的夜色铺天盖地压下来,仿佛是一个幽长的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魇,他长久地看着她,乌黑的眼眸里泛出痛楚的绝望,竟是蒙着一层湿润的水雾,有温热的液体似乎就要涌出他的眼眶来,他的嘴角都在哆嗦抽搐,“叶平君,我本来想娶你的,你却这样对我。”
她寂静无声地趴在被雨水溅湿的地毯上,睡衣的一角随着风起起伏伏。
分开两边的落地窗门被风吹着,一下一下地撞击在阳台两侧雕花栏杆的沿壁上,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宛如是骨髓被一点点捏碎破裂的声音,只叫人心中一阵阵的发寒,他转过头去,看着乌黑的天际,紧绷的身体无声地晃了晃,胸口仿佛是被重石压住,直让人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是割心裂肺的刀子。
他终于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佳期如梦,明月空床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这一天下午才晴了那么一会儿,到了傍晚又阴起来,六妹琪宣刚从学校回来,在官邸的门外下了车,才下来走了几步,穿在脚上的一双小雨靴上都是泥泞的雨水,她进了大厅,更是在地毯上踩了一路的小脚印,便站在原地跺跺脚道:“这样的雨天真是讨厌,小梅,拿一双新鞋子给我。”
往常里若是她这样叫了两声,必定早就有男女仆人抢着出来了,今日却十分奇怪,楼上楼下的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这大宅子里的人都一下子哑了一般,琪宣刚要嚷,就见丫鬟小梅拿了一双软缎面绣花鞋从偏厅里一路跑来道:“六小姐,穿这双鞋子罢。”
琪宣坐下来换了鞋子,道:“怎么静悄悄的,出了什么事儿?”小梅就咬咬指头,竟是面有悸色,小声地道:“不得了,老爷今天下午也不知道怎么发了那样大的脾气,把五少爷打晕过去了,听里面的丫环说,五少爷都成了血人了。”
琪宣一听这话,脸一下就白了,她虽平时最喜欢和五哥吵架,但在感情上,竟是与五哥最亲,当即差点掉下眼泪来,连声喊着“五哥、五哥……”一路跑上楼去,就见虞昶轩的房间外围的全都是医生护士,她就要往里冲,被二姐瑾宣一把拉回来,对她道:“先别过去,那边正诊治呢,你别过去添乱。”
琪宣被瑾宣一路拉回了北面厅,就见大嫂敏如陪着虞太太,虞太太坐在沙发上浑身哆嗦着掉眼泪,副官吴作校在一旁说道:“……本来钧座就是问五少为何枪毙了宪兵大队四组队长蔡伏虎,其实五少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也就好了,谁知道五少竟是句句硬顶,钧座的脾气更是……夫人您不在,我们根本拦不住,五少后来被打得跪都跪不住了,钧座也是心疼,就要停手,可是五少这个时候竟然说出一句……”
虞太太抖着声道:“昶轩说了什么?”
吴副官就满脸难色,断断续续地道:“五少居然还要硬顶,说出了钧座当年的燕门山一战,说钧座当初……无信无义,卖友求荣,换得今日的加官进爵,说……干脆打死他,虞家就该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