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1/5 页)
没有这条大鲨鱼的话,我们指定会功亏一篑在珠
穆朗玛前,所以我永远缅怀它。
在大鲨鱼离开我的同时,她右脚靴子的鞋底部分
也发出了离她而去的警告。我把手鼓的皮背带裁下来
一长条,用罗马式打发帮她捆住了整只右脚。
快到绒布寺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珠峰的全貌了,
还拍到了日照金顶。我想庆贺一下,就跑去花20 块
钱买了一罐不知道什么年份的健力宝,我们分着喝,
从舌头爽到了脚指头,居然有了一种极致奢华的感
觉。
晚上,我们住到了绒布寺对面的旅馆,服务员不
肯还价,我们赖着不走,磨了半天,被安排到一间烧
着柴火的屋子过夜。夯土地面冰凉冰凉的,我们和一
屋子的藏族马夫围着火堆默默烤火。火烤得每个人的
脸都是红彤彤的,背后和屁股底下却是冰凉的。我轻
轻拍起手鼓唱歌,人们安静地听,有个扎着红色英雄
结的康巴汉子走过来拽起我,然后往我屁股下面铺上
一方卡垫。
那是个漫长的夜晚,屋里是噼噼啪啪的柴火,屋
外是呜呜咽咽的喜马拉雅山风。围着火堆的人们跟着
我的鼓点儿摇晃着身体,分抽着烟,似睡似醒地眯着
眼睛。
她抱着膝盖坐在我身旁,乱成毛线球一样的头发
被火光映成酒红色。一整夜,我没唱那首惹哭了她的
歌。
半夜,拉她出来看星空。珠穆朗玛的星空之瑰
丽,不是笔墨可以诠释的,所有的星星都在闪烁,亮
得像亿万颗钻石,让人惊喜的是,居然看到了流星。
货真价实的流星,像有生命一样地跑过天空,然后不
知道落入哪一国的红尘中。
我说:“你相信流星许愿这回事儿不?”
她说:“曾经信过,以后或许还会信吧……你
说,一颗流星,意味着一个人死去了,还是一个人出
生?”
山风扑面,我听不清她说的是“出生”还是“重
生”。
我们在星空下站了许久,抬着头,各自审视自己
短暂的半生。
我后来写了首戾气很重的歌,用来反衬绒布寺那
夜的星空和流星。
撕开夜色阑珊时的稳重/ 制造点儿沧海桑田后
的风/ 回望稍纵即逝的路径/ 条条有始无终的爱情/
茫然时就喜欢眯起眼睛
我记得我是一颗流星/ 挥舞昙花一现的谜底/ 刺
探这世界的云淡风轻/ 棱角渐渐消磨的瞬间/ 作一片
因寒冷而凝固的水晶/ 我向来逃避所谓的光明
我记得我是一颗流星/ 传说中我注定败絮其中/
外表心如止水内心玩世不恭/ 堕落在这个明媚的人
间/ 然后在堕落中自作多情
来吧电光火石/ 滚吧安静的平庸/ 我只记得我是
一颗流星……
天亮后,好心的马夫请我们吃了方便面,又把我
们塞进小马车,一路马铃踱向珠峰。
山路曲徊,空气干冷且硬,那时珠峰刚被重新测
量过高度,8844。43 米,摇晃在马车上,海拔每攀升
一截儿,心跳就加快一点儿,我知道,那不是因为高
原反应。
终于,我们来到了珠峰大本营。
我们走过一顶顶帐篷,爬上大本营旁的玛尼堆,
在风马旗旁迎风抛洒了一把石头龙达。矮矮胖胖的珠
穆朗玛峰从丝绸地图上遥远的一点儿变成了触手可及
的庞然一坨。
我履行了承诺,带她站在了当初手指所点的那一
点上,一个“比拉萨还要远的地方”。一口长长的气从
胸中叹出来,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拿
什么去填充。
她忽然问我:“大冰,你记不记得咱们有多少天
没洗过脸了?”
还洗脸呢,我整个人早都馊了好不好……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