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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彰对穆原的情绪有几分复杂,做了他几个月的儿子,虽然一度令他头疼,但是当初却是真正为他的回家而高兴过的。
此刻听得他叫谢弦娘,不免要问及他的来历,谢弦无意讲自己当初平了穆家寨之事,只道:“一个故人的儿子,过世时托我照管长大。”
程彰瞬间从谢弦的轻描淡写里听出了不同寻常,暗思当初穆原就说过他亲娘过世很早,那谢弦的这个故人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二人久未相见,这些年对彼此的生活都毫无所知,却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谢弦既说要见崔晋,自有程家的人去寻崔晋。
崔晋看完了谢羽的哭戏,便带着蒋祝躲开了,免得程家兄妹尴尬。
蒋祝还感叹:“没想到阿羽这么能哭。”
崔晋笑道:“她要哭的不卖力,到时候可就要挨揍了。回头吩咐沙弥往她房里多送些汤水,哭了那么久,是该补点水了。”
“王爷是真心关心阿羽姑娘?”
“你猜她听说是本王吩咐送的汤水,让她多喝点,你说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蒋祝:“……”
人还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崔晋去见谢弦的时候,还是满怀了希望的。他从小就知道,蒋皇后跟谢弦是闺中蜜友,二人从小玩大,若非谢弦后来不得不回北海郡,又是征战多年,恐怕他也有机会亲自见一见谢弦。
谢弦当年怀着谢羽,还向蒋皇后写信:“……已诊出再次有孕,竟怕见断肢残骸,恐无征战之血勇,拟谋退路……”
那是崔晋所知的谢弦最后一次向蒋皇后写信,彼时蒋皇后病中体弱,又加之朝中有人主张让皇长子为质,她心力交瘁,不及回信。不久之后,崔晋出使楚国之事已成定局。他在去楚国的路上收到蒋皇后传的消息,谢弦已经离开了幽州战场,她原来还想让谢弦对儿子有所庇佑,如今看来愿望只能成空。
后来在无崖山,当潘良第一次见到穆原身上的玉佩,确认那是程彰之物,崔晋立刻便想到了谢弦当年离开幽州之时,正怀有身孕。而穆原的年纪又恰恰吻合,这才有了带着穆原去要挟程彰之举。
他去见谢弦的时候,让蒋祝候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向着谢弦弯腰行礼:“阿晋见过姨母!”
眼前的中年妇人,天然妙目,正大仙容,虽与谢羽眉眼有几分相似,但那种历经岁月磨砺的沉稳从容,不动声色,早已浸融到了眼梢眼角,举手投足。
“周王不必客气,老妇当不起这称呼。”她既不曾站起来迎客,目光之中也并无一丝亲近之意:“周王殿下请坐。”
崔晋心中一凉,到底还是挤出一抹伤感的笑意:“当初母后再三嘱咐,她与谢大将军情同姐妹,让我有朝一日见到大将军,务必以姨母相待。这么看来,倒是我莽撞了。”
谢弦目光凝注在崔晋面上,神色间似乎带着追忆,不过是片刻的失神,便又恢复如初:“你若不姓崔,我倒真当得起这声姨母。”她直截了当道:“今日请了周王过来,一则是感谢周王对小女的照顾,让她不致流落长安街头,衣食无继。二则是请求周王,与小女保持距离。我家丫头是个不懂事的,不知规矩不懂进退,又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周王多多海涵。老妇在此向周王赔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晚辈如何敢当?”崔晋黯然道:“将军与我母后情同手足,见到将军便让我想起了早逝的母后,心中倍感伤怀。若是母后还活着,恐怕将军也不会对我如此生份了。”
谢弦正色道:“周王此言差矣。我与你母后固然有旧情,可就算是你母后在世,也终究是两股道上的车,只会渐行渐远。你母后自会为你费心筹谋。但似我这般早就远离朝局之人,是断然不会踏入纷争朝局的。相信你从楚国回来,也并不为着在大魏做个富贵闲王的。”
能被谢弦一眼看穿,崔晋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谢弦的目光有一种奇怪的平和宽容,甚至算得上慈祥。那是历经无数人生巨浪之后的平静,跟不经世事的天真纯澈截然不同,却有着海纳百川的力量。
他在谢弦的目光注视之下,居然一丝一毫都不想再隐瞒,回到大魏之后首次向人袒露自己的野心:“当年我离开大魏,只是个毫无左右自己命运的稚童,这些年在楚国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发誓,我一定要回到大魏,将所有曾经左右过我命运的人都踩在脚下!”他自嘲一笑:“可是等我回来之后才知道,当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