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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前几年一直跟着伺候东华,去年嫁了人,东华就换了个十四岁叫小玉的丫头。只是姚氏看小玉虽然做事手脚麻利,却总是与东华不甚亲近,不像之前小翠那般几乎亦步亦趋地跟着。这看在她眼里,自然便成了小玉不尽心了。
东华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摇头道:“小玉啊,我让她去给我买芙蓉糕吃了。”
“房里的糕点吃完了?”
“家里的没味道,我看上次小玉买回来的那种味道不错,就又叫她去了。”说着从花丛里迈步出来,随意拍拍身上就往房中走去。
姚氏见她后背上沾了些枯叶,急忙跟上去边走边帮她往下摘。
“娘有事么?”
姚氏将枯叶摘取干净,用手绢抹净了手,这才道:“也没什么事。只是看你整日闷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多出去走走吧。”
东华听了这话,正打门帘子的手顿了顿,既而若无其事笑道:“出去走?娘是为我的亲事在愁吧?”
姚氏跟着进了东华的闺房:“哪有女孩子把这话说得这么直白的?”
东华一笑:“直白不好么?总之就是这么个事,藏着掖着和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区别吧?”
姚氏摇头叹气,坐到窗前的软椅上不说话。看东华这一天天不成体统的样子,再加上她刚刚说的那些直白话,就知道这小县城里怕是有头有脸的男子都不敢娶她了。
说起来,东华从小被东北方当男孩教养,脾性自然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又同东北方学了一手拳脚功夫,行走坐态也全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儿。可是自家也算是官亲,若是不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生怕女儿会受委屈。
东华一直观察着姚氏的表情,见她脸泛愁容,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自自己十六岁起,姚氏眼见无人上门提亲,脸上的笑容就一天天见少。现在一年多过去了,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有变本加利的趋势。
东华微笑道:“娘,其实你不用担心,女儿心里有数呢。”
姚氏一愣,抬头看着东华:“有数?”难道还真有对女儿有意的?
东华脸微微红了起来,道:“是啊。所以娘你放心吧,女儿会风光大嫁不会让爹娘丢脸的。”
姚氏开始还担心东华因名声问题累及亲事,现在听她这样一说,又怕她与别的男子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不由问道:“谁家的小哥儿?”
东华的脸更红了些,抿了抿嘴却没说话。
姚氏看到东华难得的小女儿情态,想来自己女儿还真是有了意中人。自己这个当娘的一定得替女儿把好关才行,想到这,她又问了一遍:“华儿,那个人,到底是谁?”
东华扭捏了一会儿,才道:“那人,爹娘也见过的,还夸过他……就是东街的王书礼王公子。”
姚氏呆住了。
王书礼比自己女儿大三岁,并不是真正的本地人。八年前他随他的父母一起搬迁到了万县。据说是本来在别的县城安住,可是遭了灾,便来投奔自己的兄弟了。王书礼与王光浪本是堂兄弟,王光浪的姐姐小翠在嫁人之前还是自己女儿的丫环哩。
王书礼来后不久,便因为处事稳重饱读诗书而出名。东南方还亲自见过王书礼,当时给他的评语是“此子性情稳重,若能禀持内心,将来必成大器”。东南方是万县有史以来不多的举人之一,又是县老爷,他既然这样说了,别人自然更将王书礼高看一等。
王书礼倒也争气,来后的第三年初次参加童试便顺利通过了,这件事在万县里被传得家喻户晓,王书礼也被人称做了“王神童”。
别的不说,光说他自十八岁行冠礼礼以后,光上门提亲的媒婆据说就踩破了他家的门槛。不过每每都被他的父母以“吾儿正准备乡试,学业未成,尚不思成家”给挡了回去。
只是,这样一个有口皆碑的才子,会对自家女儿有意么?
东华一直悄悄看着姚氏的神情,见她只是呆坐着不说话,也无法揣测她的心意,只得开口叫了声:“娘?”
姚氏回过神来,看着东华道:“华儿,书礼人自然是好的,在我们这万县里,人见人夸。只是,不知道他对你意下如何?”
东华的脸又红了,轻轻道:“王公子他……对我很好。”
姚氏见东华一提王书礼就脸红,但事情关系重大,她不得不问个明白:“儿啊,你倒是说说清楚,那王书礼倒底是怎么想的?他可对你说过什么?”虽然这话有暗示女儿和王书礼私相授受之意,但姚氏也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