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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文夫人作陪,苏浅扶持义父退入内室,/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靠枕锦被,扶他卧下,看见他憔悴苍老的侧脸,神容惨淡,似乎隐忍着病痛折磨,竟有些像赐婚圣旨颁下的那日,浚源哥哥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滴滴落在床缘的锦褥上。
旧时意(3)
文仲景望着她,眼珠幽黑,满是掩不住的忧色:“浅浅,你还好吗?”见她垂首不语,又是一声叹息:“这话问得真多余……”
苏浅忍着泪:“浚源哥哥远行,您要保重身体!”
文仲景默然不语,半晌突然伸出手,按在她腕间:“浅浅,如果有一天你能重见浚源,告诉他,很多事不能由人,不要太过苛求!”
“义父!”虽然是这样平静淡漠的语气,苏浅却觉得心中惊骇莫名。
文仲景的手掌干燥枯瘦,冷得像石头,他盯着苏浅微微一笑,缓缓道:“若是浅浅得与浚源相守,记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深究!”
心头剧颤,苏浅死死咬住下唇,半晌才决然道:“义父放心,生不能相守,死必共随!”
眼前的文仲景,并没有欣慰的表情,神容反而更加黯淡,半晌才低叹道:“何必轻谈生死,浅浅太认真了……如果有一天,你们不能幸福,至少不要让彼此太痛苦!”
惶恐地望着他,苏浅不知所措,还想问个究竟,可是文仲景似乎已是力尽神竭,疲倦地合上了双眼,又静静陪坐了一阵,直到感觉自己手腕上压力渐松,文仲景已陷入沉睡。
轻轻将义父的手平放在榻上,突然看见枕下露出一角云笺,细黑的松墨小楷跃入眼帘,这样的风骨笔致,过去数年与浚源哥哥相处,已是烂熟于胸。
想起文府两地传书,多用豢养的鹰隼,这或许是浚源哥哥的亲笔书信?一念及此,感觉整颗心立时便要跳出口腔。
云笺极薄,尤如蝉翼,上书寥寥数语:
源将临洛都,八千里狼弛血战,誓还南楚,身死则魂予。玄机法师故日有云,行坐皆禅定,源重回沧江南岸之日,杀伐亦慈悲,唯患双亲急难,各自珍重!
滴滴热泪落在笺上,瞬间融开,模糊了几行细字,苏浅捂住嘴,缓缓蹲在榻前,浚源哥哥说,一定要回南楚,就算死了灵魂也会回来,心碎欲死、五内俱焚,倚在榻前无声无息地痛哭。
旧时意(4)
不知过了多久,想起义母还在前庭,留流太久,不免会引起薛琅琊疑虑,吞声忍泪,/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形容,想将书信放还枕下,在手中摩挲良久,终于还是舍不得,迅速对折几次,卷成极小的纸卷,拔下雀头金簪,由口喙处塞入钗身。
苏浅走出中丞府时,看见文夫人立在门前,不过数月的时间,两鬓已经苍白,老态毕露,回身一把抱住她,哽咽道:“母亲!”
文夫人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背心,声音柔和而疲倦:“浅浅,你知道的,世事难料,总也由不得咱们自己!”相拥良久,好像才下定了决心,文夫人缓缓推开她,眼圈微红,却露出慈和的笑容。
回到经纬堂,熬到入夜,摒退朱衣绿带,在灯下取出云笺,一字一字饥渴地细读,浚源哥哥在离自己千万里之遥,不吝一身、浴血苦战,就是为了回到南楚,只要能忍耐到那一天,就能够与他重见,苏浅心神激荡,全身战抖。
突然想起,今日离别时,义母对自己说,世事由不得自己,义父也说“很多事不能由人”,回想起来,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色初白才朦朦入睡。
浅眠中,突然听见凄烈的女子哭叫声,苏浅猛然翻身坐起,耳听外间一阵纷乱,扬声问道:“朱衣,什么事?”
朱衣匆匆走到寝间,立在湘竹屏风前回道:“大概是哪个婢子受了委屈……”
远处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响起,一声又一声地尖叫:“小姐……小姐……”
苏浅下意识地立起,整张脸已变成青白色,就算那个声音凄厉得不像人能够发出来的,她还是听出了,是碧琳!
赤着脚狂奔出经纬堂,推开拦阻的绿带和护卫,发疯似地飞奔到响铃湖畔,看见九曲桥两头数十名带刀侍卫正在步步逼近桥中心的碧琳,薛琅琊穿着玄色寝袍,立在观澜居长窗前冷冷相望。
“碧琳!”急切地叫她,却被薛庚、刁白两人一左一右架住,拼力挣扎,想冲到碧琳身边。
状若疯狂的碧琳一看见她,似乎重新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