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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你还不死啊?”那一年,李微然16岁,看著李安然被因为肾脏又一次衰竭而被推进抢救室的那一刻,她善良的母亲终於爆发了,发了疯一般的冲向刚刚赶到医院的李微然。
为什麽不死?为什麽还能够活到16岁?为什麽不把你的肾脏双手送给你弟弟?为什麽?为什麽?
任由母亲发了疯地发泄著,一下一下地抱怨著他为什麽还不死的事实,绝望地抬头,看著眼前一样焦急却矛盾的父亲,同样震惊的钱静,李微然笑了,带著释然。
还是等到被自己亲生母亲狠狠地在心口扎上一刀的时刻了,李微然笑了,笑得空然。
“快了,真的快了。”木然地开口,紧随其後的是一片黑暗的降临,李微然就这样笑著倒下,直挺挺向後倒去,似乎连死,都不愿意依靠在自己胸前依旧捶打的亲人。
一片尖叫的嘈杂,微然能够知道那个最焦急的声音不是他的父母而是担心自己一起从学校跟来的钱静。
李微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刻,他想到的是还好夏永军没跟来,不用让他面对自己的死亡。
还是那一年的那一天,奇迹并不被期待的降临,李微然没有死,而李安然也平安的度过了危险期。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只是钱静的眼中,多了太多的怜悯。
“微然……”一个低沈严肃的声音打断了李微然的沈默。回头,是忧愁的父亲。
“爸,爸爸?”其实李微然并不习惯叫爸爸,十岁才被接回家,十四岁被送到寄宿学校读书,大学毕业就直接搬出去独自生活,父母仅仅成为了索取的代名词。“找我有事吗?”有些疏远的开口。
“又吃药了?”李父瞥了一眼微然手边的药盒,微微的皱眉。
“嗯。”似乎想到了什麽,补充道,“医生说不会对肾脏有负担的,药量并不大。”
“我没……”李父想要解释,却发现面对大儿子的“懂事”,让自己没有再解释的勇气。
静静地看著父亲的为难,其实李微然知道,其实父亲并非如同母亲般那麽偏执,只是二十几年的亲情与朝夕相处,既定的选择答案,不是谁的错,只能说感情无关对错。
“最近工作得怎麽样?”李父再次开口,“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啊?”
“还行吧。”对白显得无力,淡淡的笑,习惯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我没想过要找个伴儿。”
“有喜欢的吗?”
“……”沈默,“爸,我不想害别人。”还是开口,笑著看著面前的父亲。
“……”上了年纪的李父,没有了当年当兵时的雷厉风行,多了几分晚年的惆怅,“别怪你妈,安然是她的命根子。”
“我知道。”李微然一直都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才放弃所有渴望的欲望。
一时之间,父子之间的沈默,其实很多话不用开口,身处於其中,谁又能不明白呢?
“安然最近情况不算最好,医生还是坚持如果可以……”
“爸,我知道。”打断了老人的话,微然笑著说道。
无声地离开,李父颤抖著开门,他没办法再面对这个“懂事”的大儿子,从小到大,除了刚刚接他回来时跟不上学业的一次考试吊车尾,其余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再让他们操过心。
从小学到大学年年的奖学金;从工作到现在,每月寄回的钱;从医院到疗养院,都是这个儿子做的准备。
“爸……”
怔楞,回头,对上儿子的眼眸,和他弟弟长得七分相似的容颜,却有著不似他弟弟的执著倔强。
“如果安然没病,当年你会把我接回来吗?”
“……”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对著儿子了然的笑,这一刻,老人想要逃,逃开这一双明媚的眸子。
“我签了放弃急救的协议,您不用担心的。”
背著阳光,老人看不见李微然脸上的笑容,却深深地记得,那一刻,他的大儿子的放弃。
如果有明天,我想去看明天的夕阳,因为夏永俊说护城河边的夕阳很美;
如果有明年,我想去看黄山的日出,因为钱静说黄山的日出很美很壮观;
如果有十年,我想去看非洲大迁徙,因为老师说那是生命的力量,而我好像没有。
这是李微然14岁那年扔在垃圾桶里的随笔,老人默默地捡起来夹在他的皮夹里,心痛,却无可奈何。
院子里,夏永俊直觉地抬头,看著客房的窗户,不知道为什麽,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