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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帘,对坐在地上的善水道:“起来,我们走。”
善水有些不甘心,“爸爸……”
“先回家再说。”
我说的家当然不是周家西院,那不过是我们的临时住处而已。记得临走前行李收拾了一半,可现在它们全都整整齐齐躺在箱子里。
善水说:“是奶奶做的,她说等爸爸回来,咱们三个就可以走了。”
我抱着母亲一语不发,管家识趣道:“车子已经备好,暮生少爷随时都可以走。至于行请您放心,等下我会一件不少的亲自送到溪水桥。”
我揽着母亲坐在后排,善水静悄悄的贴过来,抓住我的手,“爸爸不难过,你还有我。”
我想说不一样,这是我最爱的人,也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即使在年少怨恨她的时候,也从来不愿想、不敢想会有失去她的一天。
但我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不想伤害那个纯如白纸递给我温暖支撑的孩子。
我不知道母亲存在对他意味着什么,不过能看到他现在已经难过的快要哭了。
母亲的葬礼很清冷,只有我跟善水两个人参加,什么客人都没有请。
坟地选在溪水桥旁边,小小的一个土坡,没有立碑,边上长满嫩绿的草芽和小牵牛花。
再过些天,野花都开了,肯定粉红红红一大片,母亲定然很喜欢。
收拾母亲遗物时,我在她最爱的枣木盒子里发现了那本《玩偶手记》,跟两个残缺娃娃排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伤感寂寞。
自母亲去世后,善水变得愈发沉默,有时同他说好几句话都不见回应。
这天他却主动跑来问我,“爸爸,咱们还去玉都吗?”
我摇头,“暂时不去,先住在这里。”
母亲虽然走了,可很多事情还没结束。她脑淤血病发没错,可前提是陈辰究竟同她说了什么?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为什么会被短短几句话左右情绪?如果真是日常问候,为什么要选择支开善水?
可这些事,除非陈辰愿意开口,否则我永远不可能会知道。
善水得到答案后变得很高兴,“那就我们可以继续跟奶奶在一起了,真好。”
暖春三月,桃花盛开,我去接江海若出院,得知他在仙渡没有亲人也没有住处,便邀请他来家中同住。
好友同住桥边,每天对着流水桃花谈天说地,想来都是一件快事。
江海若先是推脱客气,后来欣然前往。相识愈长,我们互相了角解也就愈发深刻,此人虽然长了幅仙风道骨的皮相,但是涉及古玩却立刻化身为标准地道的商人。
在他眼中,古物价值直接和金钱划等号,除此之外审美水准也是很高的,但是在差价面前立刻被自贬得一文不值。
这是个是有点矛盾的人,但对事物的看法观点不同,并不影响我们成为推心置肺的好朋友。
平静生活大概持续了两个星期,常梦渔竟然再度找上门来。
江海若看常梦渔的目光就像在仰望一件千年古董,知道她的职业后神情愈发恭敬。
我却对她的纠缠有些烦不胜烦,“常小姐如果再这样不请自来,我就要报警说你扰民了。”
常梦渔道:“你跟我做安魂师有什么不好?可以见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而且还有钱拿,总好过你呆在家里足不出乎的好。一个大男人不工作,靠吃母亲留下来的家底浑日子,你难道不觉羞耻吗?”
“……,”我不觉得羞辱,但是无言辩驳。
事实上从未动用过母亲的钱,她的话却令我清醒了一些被忽略的事。
常梦渔走时,在门口碰上善水,他捡了只断翅膀的小鸟,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
善水目送她离开,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动。
江海若好奇道:“你儿子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对那小丫头有兴趣?”
我不悦,“他还小,什么事都不懂,你别给他灌输乱七八糟的思想。”
江海若说:“小?我十五岁时都已经死第二个老婆了。”
我瞥他一眼,“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命硬。”
江海若不常说自己的私生活,但是从为数不多的几次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他结婚很早,十三岁成的家,娶得的是父母给买的童养媳。
他前后过四个老婆,可全都无缘无故病死了。
他年纪并没有我预想中的大,只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