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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被婆子扶下馬車, 在假山流水中走過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最後來到舉辦筵席的場地, 低矮的紅桌前已經落座了很多人,都在交頭接耳,餘光瞥見男孩的身影, 紛紛扭頭看來。
沒等男孩落座,一個中年男人迎了過來:「薛公子來了。」
姓薛?
原來安玉的全名是薛禮秋。
奇怪的是, 季明里還能思考。
男孩對男人笑了笑,禮貌地喊:「林伯伯。」
「你爹還在皇上那邊商議要事,怕是晚些才能過來。」男人一邊說一邊帶著男孩落座,他就坐在男孩旁邊,「近來身子可有好些?」
男孩盤腿坐在軟墊之上,雙手搭著兩邊膝蓋,坐姿端正,薄薄的背脊打得筆直,他腦袋微偏,臉頰的皮膚被日光映得雪白:「多謝林伯伯關心,我好多了,已經不用成日閉門不出了。」
「如此便好。」男人說,「林大人各處求醫問藥跑遍大江南北,如今也算是一顆心落了下來。」
正說著,周圍人聲陡然一靜。
從主位後面的小路上走來一行人,其中一道明黃的身影最為引人注目,在場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拜見皇上。」
男孩跪在其中,聽見一聲平身才被婆子扶著起來。
「禮秋。」皇上招手,「過來,讓朕好生瞧瞧你。」
男孩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過去,看了眼皇上身後,那是他爹的位置,他爹和皇上一樣穿著便服,眉心微蹙,似是在煩惱什麼,對上他的目光後,微微一笑,沖他點頭。
皇上和男孩父親差不多年紀,雖然面容俊朗,但是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叫人不敢直視他的眉眼。
男孩並未把視線落到皇上身上,而是低眉垂眼:「禮秋見過皇上。」
「聽你爹說你的身子好多了。」皇上打量著男孩說,「不錯不錯。」
男孩低著頭回:「有勞皇上掛心。」
皇上笑道:「如此一來,薛相鬆了口氣,也好留在京城裡輔佐朕,朕也能鬆口氣了。」
男孩父親聞言,連忙雙手交疊地往前一抱,身子躬得極低:「皇上抬舉臣了。」
「薛相啊。」皇上指著男孩父親的手在半空中點了點,「你太謙虛了。」
緊接著,畫面一轉。
和煦的陽光沒了,交頭接耳的人沒了,巨大的黑暗籠罩而下,畫面由模糊變得清晰。
男孩又長大幾歲,已是青年,那張臉宛若綻開的花朵,眉眼精緻漂亮,卻因臉色慘白顯得有些陰森,他披頭散髮地躺在床上,眼神發愣地望著床頂。
兩個穿著相似的男子坐在床上。
儘管有兩人的遮擋,可仍能看到男孩露出來的胸膛和手臂血肉模糊,血水打濕了男孩身下的被褥床單,按理說應該痛到極致,男孩卻無絲毫表情,像是早已麻木。
「師傅,失敗了。」其中一個男子扭頭看向身後。
後面抱臂站著一個乾瘦的老人,縱橫的皺紋填滿他的面部,眼皮下垂,勉強露出一雙渾濁泛黃的眼睛,他嘴巴微微前突,由於只有一層皮蓋著,讓他看著像只猴子。
「呵。」老人嗤笑,「宰相之子,不過如此。」
男子問:「師傅,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上頭交代了,不必留活口,但一個大活人死了也怪可惜。」老人思索片刻,抱臂的雙手改為背到身後,「一次活蠱不行,別接著試,要麼蠱成,要麼他死。」
男子遲疑著說:「活蠱該是從嬰兒中起,他年歲偏大,死的可能性更大。」
老人說:「死了正好,薛錦之不是說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的寶貝兒子找出來嗎?那就讓他掘地三尺,我倒想看看當薛錦之知道兒子死於自己之手時是何反應。」
老人走到床邊,兩個男子自覺起身後退。
「薛禮秋。」老人說,「這怪不了我,要怪就怪你們一家站錯位置,得罪了我們上頭的人,也怪你爹娘親手把你交給了我,我多少說話算數,治好了你的病不是?」
男孩的目光緩緩挪到老人臉上,他張嘴吐出一口血沫,用盡全力,全部噴到老人臉上。
兩個男子見狀大怒,正要上前,但被老人伸手攔住。
老人既沒有發脾氣也沒有伸手抹掉臉上的血,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男孩:「薛小公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當天下午,囚禁男孩的地方從一間有床有桌椅的屋子變成一個空空蕩蕩的地牢,蟑螂在牆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