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第1/2 页)
祝雪晴二十歲那年, 玄一門掌門仙逝了, 享年二百零一歲。至此, 照顧師弟師妹、重振宗門的重擔徹底落在他肩上。
次年臘月, 祝雪晴下山替一農戶驅邪, 回程路上在山腳發現一隻鼓囊囊的菜籃,走近一瞧, 裡面躺著個奶娃娃。
呵口氣都結冰的天, 一個女娃裹著破棉被躺在路邊不知多久,竟沒凍死,不哭不鬧的。
一對眼珠是罕見的金色,瞳仁極小, 更接近一條豎線, 滴溜溜盯著他看了會兒, 咧嘴笑了, 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頭頂兩隻毛絨耳朵撲棱來撲棱去, 天真爛漫, 半點不為未來的命運擔憂。
祝雪晴動了惻隱之心, 把這半人半妖的女娃撿了回去, 起名小晏。
不知為什麼, 小晏好似天生不會說話, 比起人脾性更像有神志的野獸,既凶又獨, 吃飯總喜歡搶,誰靠近便齜著牙哈氣警告對方, 完全不懂得分享。
唯一能靠近她的人只有祝雪晴。
三十晚上,大夥聚在一起吃年夜飯,二師兄買了兩壇酒,一壇祭奠給師父,剩下的師兄弟們分了。
少年人不勝酒力,幾杯下肚沒一會兒便醉倒了趴在桌上,嘴裡嘟囔著「師父別罰我」、「不想抄書」之類的胡話。
過後又嚷嚷著要揚名立萬,做史書留名的英雄人物,死也死得轟轟烈烈。
可誰都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次年春,湘蘭城被捲入戰火,成為各大勢力爭搶的地盤之一,祝雪晴沒有死於妖邪之手,卻在一個尋常的午後被流彈擊中,失血過多而亡。
他一死,宗門就亂了。
二師兄子勉能力不強,性格又過於溫吞軟弱,處理祝雪晴的身後事已讓他心力交瘁,更別說還有祝家的遷怒刁難,接到求助下山驅邪時農戶們常掛在嘴邊的感嘆,「如果你們師兄還在就好了。」
「是雪晴的話一定可以的。」
壓力如山,壓垮了青年的脊背,子勉越來越沉默,做事畏前畏後,再無昔日的意氣風發。
幾位師弟驚聞噩耗嚇破了膽,商量著卷包袱下山另謀生路,有人提議投奔軍閥,有人說不如自立門戶。
子勉好言相勸,卻被左一句「祝雪晴那麼有本事不還是死了?可見術法無用,都是騙人的」、右一句「就是!祝雪晴都做不到的事我們怎麼可能做到,要我說,什麼都不如刀啊槍啊的握手裡,不如權勢地位讓人心安」擋了回去。
師妹文秀默不作聲望著這場鬧劇,抱緊祝雪晴捨命救下的孩子哭成了淚人。
至於半人半妖的女娃小晏,只在祝雪晴下葬那天站在人群後嗚嗚哀叫兩聲,隨後再沒出現過。
大約也逃了吧。
十年後,業內名聲大噪的新一代捉妖師文秀(女主)和搭檔時柯(男主)重回湘蘭城,祭拜師兄後接到一份訴求。
湘蘭城話事人馬元帥病了,傳統大夫西洋大夫統統看了個遍,名貴藥材流水般吃進肚裡,始終無濟於事,還是一個留山羊鬍的老頭顫巍巍地說,「莫不是中邪?」
又聽說文秀是玄一門得意弟子,這才把她請了過來。
而後男女主歷經千辛萬苦,解決大案小案無數,終於查到了幕後黑手。
看著對方頭頂的兩隻狼耳,文秀滿臉驚愕:「小晏?你還活著?當年你跑哪兒去了,叫我跟二師兄一頓好找。」
可小晏已經不記得她了,單手捂住傷口,表情緊張而戒備,被問煩了,喉嚨里嘰里咕嚕冒出幾個字,「報仇……替阿雪……報仇。」
虞白棠過了遍劇情,隨手在劇本上添了幾處註解,餘光一瞥,剛剛嘀嘀咕咕抱怨個不停、要求加戲的人不知不覺安靜下來,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簡燃。」
「簡燃,醒醒,回你房間睡。」虞白棠推推他的肩,沙發上的人皺起眉毛,閉著眼抓住那隻搗亂的手,「……好睏……別吵。」
再喊他,就背過身去不理人了。
「……」
算了。
虞白棠不是好賴不分的人,簡燃披星戴月趕來找他解釋是事實,幾乎通宵沒睡是事實,微博替他說話也是事實,在這睡就在這睡吧。
虞白棠抱出一床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簡燃是被餓醒的。
眼睛乾澀得厲害,他下意識伸了個懶腰,咕咚一聲摔了下來,發懵的大腦慢慢清醒了。
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屋裡亮著一盞小燈,摸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