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贾雨村妙解龙王难(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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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姑娘，您怎么连件衣服都不披上？”

见黛玉不声不响地出现，两个嬷嬷既是心疼又是慌张，忙一股脑迎上去，批衣的披衣，嘘寒问暖的嘘寒问暖。黛玉也不做声，任由她们摆弄，直到坐上了主位，才绞着手绢开口。

“孙妈妈，你方才说的事，可是真的？外祖母那里，可真有这么不像话？”

孙嬷嬷一听，心知黛玉早就把她们说的话完完整整听了下来，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的了，却又担心黛玉病中忧思过度，只好把言辞软了又软，尽捡些无关紧要的好话来叫她放心，那些嫌弃贾府的话，反倒渐渐淡去了。

然而林黛玉何等灵慧，孙嬷嬷虽是替赖大管家极力描补，到底也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

“罢了，妈妈既不想我伤心，那我也就不问了。”说着又掩唇咳嗽了几声，眉间忧色隐隐，“之前父亲也和我商量过的，如今母……亲仙逝，父亲又常年忙于案牍之间，这宅子里就我一个，既无人管教，更无人相伴玩耍，等长大了，又该怎么办？”

“外祖母原是一片慈爱，父亲更是替我打算，方才叫我上京去的，我这个做小辈的，又怎好拿大，推辞不去？况且，咱们家和外祖母家两家交好，我若不去，两家之间就生疏了，外头的人恐怕还不知怎么说咱们呢。所以，外祖母家里，我是一定要去的……”

雪鹤闻言，不觉暗暗思忖，除此之外，林如海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贾母请求，恐怕还有一个不能为人道的原因吧？

作为整饬盐道的巡盐御史，林如海此番已经开罪了无数盐官盐商，更是招来不知多少报复，贾敏身亡便是一个明证。这次上京，除了让贾母抚养黛玉之外，恐怕还有送黛玉上京避难的心思。荣宁两府虽渐渐没落了，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抚养一个黛玉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到黛玉到了年纪，就由贾母和林如海自己掌眼，替女儿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就算日后黛玉身子弱些，或是婆婆不喜，有他这个三品大员镇着，总不至于处处受气吧？

但人算不如天算，林如海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黛玉在贾府才过了区区几年，他这个父亲便撒手人寰，替黛玉规划好的未来，竟也成了一场空谈。

……

且不说黛玉如何纠结不已，孙嬷嬷如何暗自忧心，林黛玉离家上京的时候，终究还是到了。

雪鹤穿着一身单薄夏衣，侍立于黛玉身边，面前是鬓发花白，仿佛老了十多岁的林如海。

渡口船帆如林，寒烟漠漠，林如海站在岸边同贾雨村彼此寒暄，说的也是些祝他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之类的话，只是末了，仍不免将话头转移到黛玉身上来。

“……小女素来体弱，此去神都，路上怕是颇多波折，还请尊兄多多看顾了。”

“这是自然。”

贾雨村一边打躬作揖，一边自信满满地应承下来，哪怕渡口萧瑟冰冷的江风，竟也吹不去眼角眉梢的高昂神采。

见贾雨村答应，林如海也稍稍放下了心，转而叫人取过一瓮水，一坛土，亲自送到黛玉身边。又亲自从瓮中取出一勺水，坛中拈出一撮土，洒到饯别酒中。

黛玉见此，不由红了眼圈。

“啊，”林如海盯着晃动酒水，眼中也有点点晶莹，“你身子一向不好，我怕你路上水土不服，故而叫人备了这些水、这些土。你若是身子不爽，就将这些水土掺入饮食中，多少也能解些症候。再者，你这一去，又不知多久能回来，今日叫饮下这杯酒，想必也能时时记着故里风物了。”

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1）

待泛着酒香的甜米酒凑近，黛玉再忍不住，泪珠滚滚而落。

等雪鹤站在船头，向回看时，那个渡口、那些人影，早已小得看不清细节，只留下漆黑的剪影，在灿灿朝霞、茫茫山水间倏然而逝了。

……

“姑娘，收些泪珠吧，该吃药了。”

晃晃悠悠的船上，雪鹤端着一盏汤药走进来，看向伫立于窗前的林黛玉。

也许是预感到悲剧命运正在靠近，又或是还泪之旅即将开始，自打上了船，黛玉脸上的泪珠儿就没停过，哪怕盯着船外风物，也动不动就要滚下几颗金豆豆来。她这一哭，身子也跟着犯病，又是晕船，又是水土不服，闹得整船人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开了药方，病情稳定下来，便又盯着船外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