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页)
扬手向苏浅怀中丢了一件东西,乌纳林脸上又浮上妖艳妩媚的笑意:“有一天,你若来海西找我,以此哀茄为证,只要是与乌图鲁灭族血债无关的要求,乌某任凭差遣,决不推辞!”
眼前人(6)
手心的牛骨哀茄,似乎还留存着他身上的体温,苏浅目送乌纳林扬鞭拔马、绝尘而去,怔怔立着,心中莫名烦乱。
祭奠过义父义母,才同碧琳返回王府,嘱咐侍女备了浴汤,倚在香柏木桶中,手中仍握着那只哀茄,苏浅疲倦地闭上双眼,脑中却是千头万绪,无法平息下来。
乌纳林沉着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文将军也并非你的良配!
用力咬唇,直到齿间渗出甜丝丝的血腥味,不!决不可能!只有他是她的“桐花万里路”,只愿与他“恩爱两不移”,想一回,发一回狠,终于筋疲力尽,在包裹全身的温暖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听见远处谯楼上传来的更鼓声,一长三短,已交四更,苏浅猛睁开眼睛,心悸难言,转头看见身边躺着一人,穿着宽大的玄色寝袍,长发尽散,俊秀脸庞微侧,正盯着自己细瞧。
“啊!”失声惊叫,苏浅像被针刺般弹坐起来,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极薄的绉纱亵衣,冰肌雪肤若隐若现,急忙扯过锦被遮掩,一时惊怒欲狂:“你做了什么?”
薛琅琊本来柔和的神情渐渐沉冷,黯蓝双眸中闪出屈辱的光芒,僵声道:“做了什么?为你点了安息香,抱你上榻、著衣,除此之外,你还希望我做什么?”
点了安息香……难怪自己人事不省,苏浅缩在被中,咬牙道:“这些事有朱衣、碧琳操持,不必劳烦王爷,请你回去!”
薛琅琊怒极,翻身坐起,逼视着她道:“我想与自己的王妃同榻、共枕,有什么不应该吗?”
苏浅又惊又怒,感觉喉咙几乎哽住:“你、你若是……”
薛琅琊凝声打断,语气阴森:“我若是对你肆意轻薄,你一定会杀了我!”袍袖挥处,一声清吟,玉髓软剑已然出鞘,还不等苏浅反映过来,他已将玉髓剑平置在锦褥之上,剑尖向下,将两人隔开。
缓缓躺平,仰望着月白罗帐,他的声音苦涩至极:“养珠,在你心里,我就这样不堪?”
苏浅僵在当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在心里,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似乎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眼前人(7)
良久听见薛琅琊低语道:“躺下……咱们好好说会儿话!”稍停,他又说:“我竟不知道,养珠会吹哀茄!”
苏浅全身一震,才发现在玉髓剑之侧、玄色袍袖下,薛琅琊左手正攫着那只牛骨哀茄,心中暗忖,他当然会知道,经纬堂里,除了碧琳,从朱衣至粗使仆妇,不知道安插着多少他的眼线耳目。
只是向太医来访、寝间里突如其来的哀茄声、携玉册匆忙出城,将这些线索串连起来,不知道他能猜出多少真相!
听见薛琅琊呼息渐匀、沉静下去,可是苏浅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拥被枯坐,直到天明。
自这夜起,薛琅琊多半会来经纬堂与她同宿,每次都会在两人之间的床榻上,放置出鞘的玉髓剑,守礼自持,秋毫无犯。
他会对苏浅说起朝野中的琐事,中书令孟登丰欲将自己的次女孟青岚,嫁给他做侧妃;文帝借他之手,大刀阔斧清除异已;边境与京都武将,实行定期调任,绥舞阳在岁元节前将回到青厥城,五郡兵士改由毛冼率领。
只是苏浅最想知道的事、最惦念的那个人,他却绝口不提。
雀头金簪里的云笺,已经不知道被她摩挲了多少遍,里面每一个字,已经烙刻在心里,“八千里狼弛血战,誓还南楚,身死则魂予”……
这一日,被沁人心脾的香气从梦中唤醒,警惕地望向身侧,发现薛琅琊已经不在,大概是上朝去了,月白色缎枕上搁着一枝红梅,艳丽夺目,像喷溅了一枕的鲜血。
迷惑地支起身,却感觉肘部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掀开锦被,看见枕下端放着两只桃符,四边烙着流云文,中间雕着篆书,右为“郁垒”,左为“神荼”。
朱衣蹑手蹑脚进来添香,见她手拿桃符,怔怔倚在榻上,便笑道:“王妃,王爷叫我告诉您,再过几日便是岁元,殿下说,这是王妃与他大婚以来的第一个岁元节,特意嘱咐,要王妃醒来后,亲手挂上桃符……”
眼前人(8)
苏浅嗯了一声,出神地望着手中的桃符,半晌突然轻声道:“朱衣,你与碧琳把桃符挂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