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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叉突然脱离手掌,撞在盘子上发出“叮”的突兀声响,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掉在盘子里。
邹禹童把眼光移开,停留在窗帘上面繁复的蕾丝上。
李远慢慢地抬起头,扯开嘴角,露出最难过的笑容:“好啊,我也早就想这么说了。”
缓缓站起来,掖一掖不平整的衣角,故作轻松道:“问题圆满解决,我太高兴了,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
慌乱推开椅子,脚一踏出餐厅的门,就泪如雨下。掩住脸,不看路人就狂奔起来,胃里一阵抽搐。
在路边的墙角停下,李远扶住墙壁哇啦哇啦,将那些半生不熟勉强吞下去的牛肉全都吐了出来,最后连胆汁也吐了出来却仍觉不够。
如果感情也可以一并吐出来就好了。
泪在这个繁华的街市平凡到轻贱,谁在乎他是真心与否?
第二天李远请假留在公寓里打包,想要离开邹禹童,越快越好。
邹禹童上班之前对李远说:“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李远失心失魂地笑,现在邹禹童对他说的每一句宽慰都像一把利刀割在身上,除了痛就是血,止也止不住的血。
邹禹童是后来有了未婚妻,还是一开始就有了未婚妻;是爱上了他之后再喜新厌旧,还是一开始就是玩弄他。
简直不敢去想,怕一想,得到的答案会让更多的伤口崩裂鲜血喷涌出来。
李远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揉过多少次。
心痛到麻木,被悲伤淹没了,泪也就停住了。他像丢了魂一样,站在繁忙的人群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望着蓝色的天空,感觉自己不再是人类中的一个活着的生命体,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
房子好找,只要舍得花钱,在多短的时间内中介都能帮忙找到。
那一带靠近铁路,穿过一个乱糟糟的菜市场,在附近一条不深的小巷子里找到了将要租住的房子。
一幢五层的小楼,一横排四个房间,一头是公共的浴室,一头是共用的厨房。空下来的是二楼中间楼道靠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打开门一看,就是一个大房中间隔了一道墙,加了一扇门,里面是卧房,外面是厅堂。有简单的桌椅、简单的衣柜和木床,这样已经足够。
李远付下房租,拿到钥匙后立刻将自己所有的行李搬了过来。李远的东西不多,因为邹禹童买给他的东西他一件也没有拿。那些东西留着只会徒增悲伤,自己是舍不得扔掉,要扔也留着邹禹童去扔,反正是邹禹童花钱买的。
晚上邹禹童下班回到家,一打开门就嗅到空气里不寻常的冰凉,赶忙去房间察看,才发现李远的东西少了一大半,自己为他添置的衣饰却都还在。
居然就这样走了,不说一声就走了,还说不会怨恨他?
邹禹童长长叹一口气,恐怕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样也好。
不要纠结,不要气馁,不要为已经发生的痛苦而痛苦,不要为还未开始的悲伤而悲伤,要认真地生活,努力地工作!
李远每天鼓励自己,每天对镜子做出难看的笑脸。他垂下眉眼,呼出胸中的浊气,原来自己没有邹禹童还是可以活下去的,谁没了谁会死掉呢?笑话,笑话啊——
再也不去更新博客,从班群里退出,把邹禹童的头像从好友里拉掉,曾经为他专门建立的一栏——“重要的朋友”,也都删去了,电话号码也狠心丢掉。
是不是这样做了,就能把那些有淡淡苦涩又有点丝丝甜蜜的往事全部从记忆里删除?是不是能说,我忘了他,从今尔后再也不会想念他?
还是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重新去追求……
第15章
李远长时间伫立在铁栅外,望着呼啸而过的列车,直到尾箱消失在视线无法无法触无法及的不到尽头也不愿意离去。
李远没有选择弯大路走回住房,而是挤进嘈杂的人群,让满耳充斥讨价还价的争论,鼻端填满蔬菜混合肉禽的臭味,弄脏了皮鞋,好不容易从菜市场的一头钻到另一头,很快找到小巷回到住处。
他每一天都很累,但每一天都睡不着。半夜列车的鸣笛常常会惊吓到他,他抱起被子蜷缩在床角,身体很冷,心脏很痛。
李远的生活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少了一个人来爱,让他时常忘记现实凝望远方。他依然会笑,只是笑意浮在面上不能抵达眼底。
他的思维不再敏捷,动作变得迟缓,这时王升东会打断他的发呆,怒火冲冲地在音频里吼: